我是一名上海中学的应届高三毕业生,今年通过强基计划进入第一志愿——北大哲学类专业。我在年初强基报名时果断选择的志愿,实际上经过了很多年的铺垫。
“为什么一个理科生要去读哲学?”我很清楚老一辈心中“学好数理化,走遍天下也不怕”的理科情结,但当母亲向我提出质疑时,还是有点猝不及防。于是,在高三接近收尾,二模迫在眉睫的时间点,我用几次散步的时间劝服了她。
我向来不是传统观念中的努力者,从小到大,家里给我的教育也都是为乐趣而学习。即便被同学们无数次地猜测,问我是不是在偷偷刷题,其实一共也没做过多少。上外附小、华育、上中,一路走来,若以“通过”为要求,校内的紧张气氛对我构不成什么压力。倒是那些周末或是课余的零碎时间,始终是我个人的“自留地”。书籍、音乐、游戏、电影,消费文化产品提供了我的价值基石,它们也是我追逐更高目标时可以不断回首的初心,使我不会因一时的挫折而犹豫不决。
我愿意将哲学作为一种生活方式,主要有三个原因。其一是从幼年时期开始的读书习惯。四五岁时,我就以朗读各类商品的说明书为乐,很快便扩展到当天发行的各类报纸。其实,我还是《新民晚报》的十年老读者呢。我渴望一切知识进入大脑,以至于有些贪婪,总想着要阅读任何进入视野的文本。除了哲学,还有哪里能给我如此丰富又独特的阅读资源呢?
其二是青春期爱慕虚荣时的“恋词癖”。这个词语描述的是那些常常卖弄专业辞藻,并以此为乐的人。这种癖好在我的初中岁月体现得淋漓尽致:创办的所谓“哲学社团”,仅仅是我和几个朋友的自娱自乐,用自以为高级的材料“蔑视”他人,现在想来多少有些好笑。不过这种现象不限于哲学爱好者之间:正如朱迪斯·巴特勒所言,很多哲学论文过度沉溺于复杂概念的创造和堆砌,追求理论上的“彻底性”和“纯粹性”,导致术语日益晦涩难懂,形成小圈子的内部话语,当概念本身成为崇拜对象,其解释现实、启发行动的功能反而被削弱。今天的人们逃到封闭的哲学体系中,实际上却产生了哲学概念与实际问题的脱钩,变得不再像柏拉图时代的哲人们那般,运用“爱智慧”(希腊语中“哲学”一词的字面含义)的生活方式,去解决具体的生命困境。反观当下,又有多少人能像《申辩篇》中的苏格拉底,将智慧与真理置于生命之上呢?我想,当大家疲于为柴米油盐奔波时,“智慧”的功利价值就远不如那些可以换成货币价值的“知识”了。
其三,选择哲学专业或许还源于自己微不足道的天赋吧。身处上中校园,若在数理之路上与那些高分“天才”同行,我那仅有的、堪堪可称为“聪明”的记忆和信息处理能力,恐怕在他们惊人的算力面前不值一提,或许连最基本的成就感都会没有。可我依然想用纯粹的理性,去更了解这个我爱的世界。于是,我坚定地选择了哲学专业。
上高中时有一道作文题很有趣,大意是所谓的“宽门”看似宽阔,实际上当中的路并没有多长;而“窄门”虽有重重险阻,背后却是海阔天空。这道作文题恰好契合了我的内心——哲学之于我,便是应试时代的“侧门”,外面人声鼎沸如潮涨,我身处“窄门”内,双手插口袋踮起脚。
北京大学哲学系2025级新生 戚建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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